1969年8月15日至17日,是六十年代「搖擺樂壇」神話般的歷史性三天,是Flower Power這種次文化所宣揚的Peace And Love精神發揮至極限的一次樣板式展示;因為在美國紐約鄰近Bethel的一幅六百公畝的土地裏,這三天舉行了一個歷史性音樂節------"胡士托音樂/藝術節" - Woodstock Music Arts Festival。超過四十萬人共同向著這幅當時屬於農民Max Yasgur擁有的土地進發,造成的“車龍”長達二十里。但奇蹟的是,在這三天裏,縱使現場的衛生條件、食物及食水都不足、服藥個案氾濫兼雨從天降,「暴亂」卻從未出現。事後,掛在大家口邊的,就只有是音樂節裏樂手及樂隊的精彩演奏,與及是驅使大家能共處一起的那份"虛幻"的"和平與愛"精神;隨後,「胡士托音樂節」這套紀錄片形式之電影出現,就更將這份精神推廣至世界多個角落;即使是在遠方異地的亞洲,當時信奉於這份精神的音樂擁躉,實在比比皆是。
1994年,即25年後,「胡士托」音樂節再次在美國出現,依然能夠安然地度過了充斥著不同熱鬧音樂的三天,但精神似乎由昔日的「虛幻」,變得是薄弱或甚至是不再存在。由Green Day的90年代Punk,橫跨至Cranberries甜絲絲的流行樂、發展至Red Hot Chilli Pepper的大燈泡娛樂性演出、伸延至人到中年的Crosby, Stills And Nash, Carlos Santana則依然固我地,閉上雙眼,醉情於他的吉他彈奏﹔以至Peter Gabriel站在台上,不斷以帶政治意識的濃情,呼喚著Biko這名字......。在這一切一切之間,我們會察覺到,並沒有存在著什麼大時代的共通點。如果真的是要強加什麼精神於他們身上的話;那麼,就是一份流行音樂的演奏精神罷!於是,在場的很多觀眾,會覺得他們是以縱情玩樂的心情,渡過了充滿音樂感的愉快三天,但神話,卻並沒有再次被發揚光大與延續下去。
「Woodstock」、「Glastonbury」、「Reading」......等音樂節,發展到九十年代時,大家所代表著的,都是一樣的一個大型音樂節。繼後,「胡士托II」的CD、音樂特輯相繼出現,但依然是奇蹟不再,一切並沒有昇華到另一個層次。似乎「胡士托」欲要維持著它的一份傳奇,為它劃上一個休止符號,會是較為恰當的一種做法,但現實卻似乎又並非是這麼理想化地讓它功成身退。
1999年7月23至25日,第三度的「胡士托」音樂節出現。地點是美國紐約境內一個叫Rome的地方,依然能夠吸引了數以萬計的樂迷支付金錢,去尋求另外三天縱情的音樂享受;縱使在世界各地,實際在現今關注這個音樂節的嚴肅樂迷,為數比起往昔,經已變得相當有限;但對於老一輩樂迷來說,由於「胡士托」這個名字的關係,他們內心裏仍會寄望它能事事順利,安然渡過。音樂節的第三天,是一個星期日,在當天早上,由於音樂節過程進展順利,而營利又已獲得保證,於是主辦單位樂觀地宣稱在五年後,會再舉辦第四度的「胡士托」。但在當晚,事情的發展卻出了亂子,在Red Hot Chilli Pepper於台上演出的時候,台下的觀眾開始有部份失控,開始縱火及破壞,並將一個揚聲塔拉倒,現場當時火光熊熊,觀眾以現場發售的"Peace Candle"燃點起多個火頭,最後警方進場將局面控制,將七名滋事份子拘捕。第三度的「胡士托」,就此在不愉快的尾聲中結束。
事後,對於這使「胡士托」名譽掃地的尾巴,來自各方有不同的迴響。有人將一切歸咎於是主辦當局的暴力行徑、與不妥善安排,引致現場部份年青觀眾不滿,最終引發成一份暴力宣洩;另外亦有人歎息現代社會青年的暴力傾向,是構成一切事源的禍根;更有人痛恨傳媒報導刻意將焦點放在最後的小眾破壞上,使「胡士托」蒙上了不白之冤;更有一些年青人挻身而出,言明他們是如何地在現場渡過了難忘的三天;但亦有一些激進者,在主辦當局的網頁上聲稱,除了在「胡士托」現場作出破壞外,他們更想連這官方網頁亦燒毀。而主辦者,當中有一位即時覺得不想再攪另一次的「胡士托」。(下圖從左方:「胡士托」搞手Micheal Lane與John Scher)
事實上,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,「胡士托」這個名字,在今天之所以會被再沿用,背後的意義就只有一個------"錢"字。而其實將歷史推前至1969年,第一次「胡士托」最初舉辦的原意,也是因為之前的「蒙特利爾」音樂節極度成功,能為主辦者帶來利潤的緣故,於是音樂會攪手,覺得這是有可為的生意;於是,比「蒙特利爾」更龐大的「胡士托」,便告應運而生。它之所以能夠成為經典,是基於很多不同因素配合:當時年青人的理想主義精神,一份年青人欲向世界當權者證明他們之存在價值的內心感受、對越戰與美國政府的一份反戰、反暴力宣言......構成了無形的共通點,引發出一份和平共處的精神。這份精神甚至掩蓋了The Who在台上那暴力化的宣洩行徑;Jimi Hendrix以扭曲的吉他聲調去改寫的美國國歌;Country Joe & The Fish在Fish Cheer所引發的反戰情緒......這份精神成為了一個佳話;亦為搖滾樂向來眾多負面的形象,披上了一件神聖的外衣。
但這是一份1969年的情懷,一份屬於1969年的社會現象與氣息。在1994年,或是1999年的今天,實在再沒有任何化學元素,可以驅使這種現象再出現多一次。於是,1969年時候的惡劣環境,樂迷可以接受、也可以忍受。但1999年,部份觀眾卻覺得這是剝削,是不可接受的暴利所為。老實說,如果這個發生暴亂的音樂節並非「胡士托」的話,那最後出現的火光熊熊場面,肯定不會引發出事後的廣泛報導與關注。事實上,當「胡士托」在今天是一個生招牌的時候,由於它吸引來的,是各方各面、抱有不同思想和觀念之年青人的時候,這背後,其實就已擁有一個潛伏危機;這我會覺得,是主辦當局所要預計與承擔的一份風險。試問你會如何向那些喜愛Thrash Metal、Marilyn Mansion、Nine Inch Nails......的樂迷去解說Peace & Love呢?而現今的那些短褲一族"Kids Rock" Look的樂迷,亦不見得會有耐性去接受什麼「胡士托」精神與觀念。
再將時間推回六十年代,其實在「蒙特利爾」與「胡士托」之間,美國亦出現了不少略有規模的演唱會/音樂節。之間有些成功、有些其實亦由於各種不同原因,引發出很多與警方衝突、破壞......等不愉快事件,這些亦是當時的一些搖滾樂史實;但「胡士托」的「烏托邦」精神,卻將這一切推到角落裏。回憶向來都是美麗的,而這份美麗本來是一直可以流傳更為久遠,但刻意要使這份美麗再三重現的一些人仕,卻最終為對這份美麗仍存幻想的懷舊者帶來夢的幻滅。其實「胡士托」到了今天,是應該早就劃上「句號」的了,希望在五年後的今天,不會再有第四度的「胡士托」音樂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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